理髮

自從在新店定居後，我便一直在方吟哪兒理髮。由於頭髮長得快，我幾乎每個月上方吟那兒一次，七年來和她「亦師亦友」，她好似我的御用理髮師一般。

打孩提時到現在，我只佩服二位理髮師。一位在我的家鄉，一位便是方吟。家鄉那位理髮師是我的祖父輩，受的是日本教育，剪起髮來非常專注細緻。剪完髮後，直到下次再剪髮時，仍能維持原髮型。因此即便離鄉背井求學時期，我仍然堅持在放假日返鄉時找老師傅剪髮。時過境遷，老師傅早已仙逝，我又遠在北部，我只能上學校福利社或連鎖店剪髮，直到遇上方吟前，沒有一回滿意的。

遇上方吟時，她芳齡二十四，還是初入社會的小女人。向來對於這些從美髮科畢業便入行的小女生，我不甚信任。連讓她們洗頭，我都覺得委曲。方吟的店開在巷內，小小的門面立著價位，比起連鎖店要高出200元，還不包括洗髮。記得第一次踏進門時，她不是很友善地問說：「要不要洗頭？不洗的話不剪喔，剪刀會鏽掉！」價位比別人高，態度比別人硬，這是怎麼做生意的呀？我心中納悶著。

由於隔日要參加學生的畢業典禮，我姑且勉為一試。當時的方吟已經以髮型設計師自居，洗完髮後她看著鏡子中的我問我要不要剪成短髮，會顯得精神朝氣。我由著她將原本的長髮一撮撮剪落，最後剪成了我一時難以適應的短髮。隔日搭上西裝，還真是英姿煥發。此後，方吟成了我第二位固定的理髮師。隔月，再上她店裡理髮時，我才讚她技術不輸我家鄉的老師傅。大概小女生都怕「老」，當時她並沒能感受我由衷的讚美。

今年的第一天，我又當剪髮，然而我沒上方吟那裡去。因為經濟太不景氣了，養家活口非常不易，能省則省吧。我憑了學生証到連鎖店剪髮，洗加剪才200元。走出連鎖店，冷風吹來，我觸撫著一頭短髮，心裡覺得有些後悔，有些虧欠。